已經很久沒有一本剛看完的書、剛記起的作者讓我迫切想要閱讀她其他的著作了了,原本發誓離電腦網路遠一點、好好準備開學當乖學生的我,破戒上網查安潔拉卡特(Angela Carter)的資料,透過網路看了一些譯者嚴韻的資料和閱讀感想,查到她其他的中文翻譯著作《明智的孩子》、《馬戲團之夜》、《焚舟紀》。

沒想到《焚舟紀》也是安潔拉卡特(Angela Carter)所寫,這套高傲優雅的書是我在打工書店看到最孤寂的書,它放在菲利普羅斯(Philip Roth)的「美國三部曲」三本成套的旁邊,然而「美國三部曲」在變成套書販賣之前,早有將三本《美國牧歌》、《我嫁了一個共產黨》、《人性污點》分開販售,順著安東尼霍普金斯和妮可基嫚所演的電影「人性污點」,此書反應、銷售比預期的好,更何況還有《垂死的肉身》一書挑動讀者的視覺神經,相較之下,《焚舟紀》就是文學類的藝術品。

看完《魔幻玩具舖》,似乎和別人一樣,一起陷進Angela Carter的青春魔法。走進梅勒妮的少女花園,那些粉紅色的過程和千千萬萬的少女一樣,偷擦母親的口紅、穿戴上母親的衣服飾品和高跟鞋,彷彿如果穿著是成人,也許一夕之間就會成長。成長的肉身不只是性徵、初潮和拉長的身高,在某一個角落,警鐘打響對於「成人世界」的幻想。

主角梅勒妮在父母親死後,住進舅舅的家。一個玩具舖與男主人,菲力普舅舅是一切家族規矩與價值觀的建立者,包括玩具的價格、買者是否符合資格到家裡的用餐時間、分配食量、餐桌上擺什麼、妻子穿什麼、語言暴力的使用,以及那穩固男性自尊的「玩偶操控技術」表演節目,菲力普舅舅對於臺下的掌聲訴諸於對那些被串起來的人形戲偶可以任意擺佈與辱罵,這是一個柔性抗爭的隱喻,對一個集權、雄性操控者的憤慨指控。

因為書中安排,能夠在思考後再看作品導讀,我的想法和導讀有類似也有不同。故事由一個白雪公主變成灰姑娘的童話微妙轉變,女孩的想法被現實吻醒,吻醒她的一方是設計麗達天鵝來汙辱她的舅舅,另一方是身處菲力普舅舅壓制下的舅媽與弟弟法蘭西的那場亂倫。前者我認為是是她淪陷至雄性操控壓力下的第一步,導讀則偏向雄性的性暴力,不管主角梅勒妮是屬於哪一種受害者,長者的權威都似有似無的主控一場「亂倫」,藉著語言權力、動作威嚇體現晚輩的尊崇懼怕,重點不在於具體性行為的亂倫,而是要嚐到晚輩寄居其下、無所適從而產生對長輩的服從態度,當晚輩越畏懼,長輩的高潮也越久。在書中指涉對象應該是男性、雄性長輩,嗜血的菲力普舅舅可從他毆打芬恩到見血、問梅勒妮月經來了沒感覺出,若把這個玩具舖搬到現在來看,任何「主僕關係」的親屬、男女、群體、社會關係都可以是控制玩具舖。

後者是從菲力普舅舅離家後的家庭嘉年華會開始,那只被損毀的天鵝象徵著菲力普舅舅對家庭的權力結束,而家裡的女性和男性就此獲得自由解放,每個人都脫離肢體上的木偶支線,從化石變成真人,活蹦的、愉快的、熱情的,情感就此爆發,瑪格麗特舅媽、法蘭西的亂倫行為可說是和菲力普舅舅與家中後輩的亂倫是對比,一者是血緣聯繫的亂倫,一者是因長者身分而產生的俯視亂倫;一者是彌補情感解放的亂倫,一者是穩固家權的亂倫。

梅勒妮先是見識到男性家長的權力亂倫,後是見證男性家長權力亂倫下的情感亂倫,然而細看芬恩所說的「他們是戀人,一直都是」和「他們是彼此的一切。所以我們一直待在這裡,因為法蘭西和瑪格….」似乎這場姊弟亂倫的主因不是菲力普舅舅的行徑,只是使其燃燒愈旺,那姊弟亂倫的起頭就指向愛情或慾望了,對梅勒妮的粉紅色愛情期待會是什麼樣的法力或摧毀效果?姊弟三人的感情基力在於離不開對方,因而委曲求全於大家長的淫威,這似乎又是一場因愛情或慾望建立的「主僕關係」,是菲力普舅舅之於瑪格麗特舅媽的姊弟三人,也是瑪格麗特舅媽與法蘭西、芬恩的。

書中用很多象徵來表示菲力普舅舅的控制欲,包括出勞力無報酬、吃飯的鈴聲、伙食費的恐嚇、漠視芬恩製作商品的智慧、對於家中女眷穿著的喜惡,還有緊繫在舅媽脖子上的飾品,連在應是洗淨身軀的浴室都有他的假牙和作品,他的爪牙和痕跡無所不在,連那幅畫中狗似乎都被他鎮住,直到他離家後才有避險跳出畫像的動物本能。

導讀提到最後「強納森去了哪裡?」,這給讀者一個想像空間,維多利亞是與舅媽在一起,強納森從菲力普舅舅帶他出門後就沒有再提到了,我覺得他從手藝被菲力普舅舅注意到後,就技術和身分上都是菲力普舅舅的延續,另一個男性大家長爬出地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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